【博天】隔壁的幽灵先生02
2.
如果是漫画中的人物，源博雅的脑袋四周应该是冒出了无数的感叹号，且正处于当机的边沿。
按照原本的生物钟，他此刻本应该是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张单人小床上安心地打瞌睡，又或者是在家里面泡上一杯泡面，填补一下因为没吃晚餐正抱怨着的肚子。
然而此时此刻，他傻乎乎地站在别人的房间里面，又似乎多管闲事地劝说一个准备跳楼的生命，而对方，在经历了最初的茫然之后，现在正在质问他为什么看得见自己。
……不是，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三更半夜问出奇怪的话，不是闹鬼就是神经病。
好在源博雅的经验很足，他无缝对接出一个迷茫的表情，眼神放空嘴微张，朝着那个还坐在阳台上的青年喃喃自语了一声诶是错觉吗？随即很自然地，似乎是毫无意识地退后一步，接下来迅速转过身，逃也似的准备窜出门。
不过事不如人愿，还没等他伸出手，身后一阵怪风突然袭来，前一秒还敞开着的大门‘吱呀’地惨一声，然后哐当被严严实实地合上，模糊中似乎还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
源博雅木讷地转过身望回去，那个之前看起来无害且面容清秀的青年此时此刻正咄咄逼人地看着自己，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现在心中唯一想的便是想揍人。
去他的单位安排住房，去他的人气上司。
去他的加班。
毁我青春害我钱财。
“你看得见我。”那个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仍然坐在窗台上，十分自然地转过身换成了正对源博雅的姿势，青年下颚微抬，眼神漠然，俯视着面前那个正在走神的人，仿佛注视着一个即将死去的生物，他一字一顿的补充道，“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阳台窗户的质量挺好啊，为什么不会突然断掉呢？
源博雅站在原地不动，他明白以现在的形势，要自己继续装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也转过身面向那个青年，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地自然：
“冒犯，我住在你隔壁，本来看你房间门打开了就想咨询问你一件事……”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锋利的黑影直直擦过源博雅的侧脸，撞击在他身后的防盗门上并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渗透了出来，然后顺着他的侧脸，聚成一股细流，在他的下巴上慢慢聚成了一滴后，恋恋不舍坠向了地面。
粘稠的，红色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的溢出。
源博雅用侧眼瞄了一眼身后，发觉那划破了他脸的黑影竟是一只黑色的羽毛，此刻那羽毛卡在防盗门上面，看上去似乎十分柔软，本身并没有很大的杀伤力。而那被羽毛划破的防盗门……源博雅绝望地发现那划痕十分眼熟。
“手。”青年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放兜里，拿出来。”
源博雅觉得这很荒谬，凭什么觉得他会乖乖地任人摆布？于是他愤怒地拿出了插在衣兜里的双手。
“我不知道是您把我的防盗门弄成这样的，不过没关系，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我不是那么物质的人。”
源博雅解释道，“明天我还要去上班，时间很固定领导每天就靠着清点迟到的人来扣工资过活了，要是我消失的话他们会来找我的。哦对了，这是单位给我租的房子，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住哪里，而且我性格外向人缘特好圈子单一遵守交通规则不会想不开自杀也没有仇人。”
面前的青年不为所动，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你在威胁我？”
“我想说，我无意冒犯。”源博雅秒怂，“对不起，我从小就能看见幽灵，但是我发誓除了父母曾在我很小的时候听我说起过一次，没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幽灵？”窗台上的青年歪了歪头倒似乎有些被逗笑了，“没告诉过任何人？”
“绝对没有！”源博雅见事情有些生的转机，连忙抓住那一丝稻草继续解释道，“就连我平时看见了你的同伴都假装没注意，我的演技超级好。”
“嗯，聪明人，否则你活不到这么大。”青年似乎是信了，他轻笑了一声后收敛起一开始浑身的杀气，慢条斯理地说着毛骨悚然的话。
“你从没有尝试同别的幽灵交流过吗？”
“我遇见过叽里呱啦乱叫的，学动物声音的，但是你这样能说人类语言的还是头回遇见。”源博雅说着说着，眼中不禁流动着奇怪的色彩：“真的是，头一回。”
“那你是运气很好了。”
青年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他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慢慢向源博雅走过去，源博雅才注意到，青年不止长相秀气，还有一双罕见的澈蓝色瞳孔。
“你说是单位给你租的房子，做什么工作的？”
“程序员。”源博雅秒答，“你知道，能够加班到这个时间点的人，一般都是老实人。”
“嗯。”青年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其实也不缺换门的钱？”
……源博雅悲痛地点了点头。
青年却捂着嘴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玩的。”
哦。
源博雅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幽灵’。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我很抱歉，本想趁你明天外出的时候把补偿费放你的门口，不过现在看来方便了不少。”说着，青年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一把钱递了过去，全是红色。
这下倒是源博雅有些诚惶诚恐了。
“我能问一句，门……是为什么吗？”
“因为有一只坏的幽灵趴在你家门上，我顺手将它解决了。”青年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不希望住在同一层的邻居第二天被发现横死房中，一圈警察记着法医围着他的尸体24小时不停，很吵。”
“……谢谢。”
“时间不早了，收下钱回去吧。”青年见源博雅迟迟并不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真钱，不会在你睡了一觉后变成冥币。”
“那个，感觉你其实挺好的。”接过了钱正准备出门的源博雅退了回来：“我叫源博雅，以后总不能叫你幽灵先生？”
“不要知道我的名字为好。”青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人类，“幽灵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而且如果有奇怪的人问起你的话，记住不要告诉他你能看见我。”
“我从不会……”
“你现在是个麻烦。”青年打断他的话，“明白的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最好装糊涂。”
后来源博雅在千恩万谢并拍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保证之后，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门。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那张原本写满了赔笑、惊魂未定的脸，很快便收敛了起来，他用手随意抹了下脸边后皱了皱眉，那里的血迹早已干在脸上，他直接走进了厕所，洗完脸后，他来到卧室将外套脱掉，小麦色的皮肤上套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背心下的肌肉线条显得健硕而弧度完美，全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电脑工作者该有的样子。
源博雅伸手从外套衣兜里面掏一个黑色的巴掌遥控装置，装置上面只有两个按钮，顶上的一个灯正闪烁着红色的微光，他草草地按亮了上面的绿色键，待到那灯光消失后，又想了想，拿出手机编写出了一条信息向一个数字号码发送出去。
[明天在办公室等着，别找理由消失。]
待到信息显示已发送后，他立即将这条信息删除干净。
随后，源博雅一头倒在床上，松软的床瞬间便凹陷了下去，将他环环包裹在中间。不出一会，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