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天】隔壁的幽灵先生04
4.
难得的周末时间，源博雅躺在床上胡乱翻看着手中的记录本，一个星期过去了，他的监视对象每天生活都有十分规律，白天把自己锁在屋内，偶尔在黄昏时分会往屋内带一些小菜邀请自己共食，话题也就围绕在最普通的工作生活上转圈。最开始的时候，源博雅对此表现出十分的兴趣，后来他慢慢发现，这个妖似乎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来聊天。
笔在手中疯狂地转着圈，莫名被当做陪聊对象的源博雅少有地感到了一丝挫败感，他转头看向窗外，四五只云雀正停在他窗户栅栏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小小的个头在铁质栏杆上随意跳动。窗外的风卷带起栅栏上捆绑着的布条，其中一只云雀将头埋进身体内拨弄着羽毛，不一会，几根绒毛便顺着风被吹走。
好羡慕啊。
源博雅的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了一张面孔，他伸展开双臂，想象着肩胛骨处如同大天狗那般能够生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然后他从这十几层的高空中一跃而下，在天空任意地飞翔。
窗外的一只云雀突然被什么惊动了一般，它努力拍打着翅膀尖叫了一声，其余的小伙伴纷回应了它，呼啦一片全部飞走了。
上一秒还沉浸在幻想中的源博雅微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坐起身，才发现放置在桌面上的黑色装置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源博雅两眼发光，一个鲤鱼打挺窜到了它跟前后就差没兴奋地蹦起来：
“这是遇到了肥家伙啊，还带双闪效果？”
这个黑色的巴掌大装备是个特殊的感应导航系统，前不久源博雅在剑拔弩张的大天狗面前使用过一次，不过后来他很快便将那红色的灯按回了绿色。这个系统只能对一些特殊的磁场进行感应，若是在半径五公里内发现了属于魔物的磁场，它便能够第一时间发出警告并定位出魔物的坐标。而如果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导航仪便自然而然地闪动起了双重报警。
定位处是一片被暂时废弃的工地，四周杂乱地长满了半米高的野草，两米高的围墙将这块地围成一圈，入口处只有一扇未被上锁的破烂铁门，门上寥寥草草地写着‘高空坠物’四个字。
而当源博雅匆匆赶到信号上发出的定位上时，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被野草包裹在中间的是一坨瘫在地上的，看不出模样的大红色肉块，它的体积大约有两个肩并肩的成年人大小，那红色的东西看不出头脚，像是油脂一般，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地面上毫无目的性地蠕动着，一边从身上分泌出淡红色的不明液体。工地灰尘被液体浸湿后沾到它的身上，整个身体被染花成了红灰不一的颜色。
“真·肥。”源博雅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朝着手心哈了口热气：“而且好冷。”
感受到身边活物的接近，原本毫无目的性的红色肉块在原地顿了顿，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转头朝向源博雅的方向冲了过去，气势十足，却也不过是一个成年人快走的速度。
源博雅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位先生……或者女士啊，咱不先聊一聊你难得变个质怎么弄成这样子？”
红色肉块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边从整个身体内部发出了更加兴奋的呜呜声，一边朝着他的方向更加快速地蠕动着。
并没有得到回答的源博雅叹了口气，他伸出了右手，那原本空空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支灵力汇成的箭，他蹲下身手握箭尾，将箭头对准了距他已不超过三米的魔物，那魔似乎不知道面前有着什么东西一般，仍是向他的方向艰难移动着，甚是无畏。
两米。
一米。
零点五米。
不容易啊。
源博雅考虑是否需要起身鼓掌。
那红色终于是主动碰触到了箭头，也不过是一瞬间，像是气球扎到了针上一般，箭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随后似是流动的液体，那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注入了那一坨肉块的体内，魔物的身体内很快爆发出一阵不正常的咕噜声，而随着发着淡光箭头的逐渐消失，肉块也慢慢地软了下去，最后像一坨真正的油脂般，彻底瘫在了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好奇怪啊。”
源博雅未起身，只是面色凝重地注视着那一滩逐渐化为血水的尸体，“‘魔’有这么弱的吗晴明？”
万物皆能够堕落为魔，但其自身也必须足够拥有化为魔的力量。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源博雅身后的安倍晴明冷眼看着地面上的一滩红水：“以你的经验觉得这家伙是什么程度的？”
“就像是给新人练手的玩具一样。”源博雅想了想，“已知的最弱级都比它强了不知多少，至少那还是有思想的。”
安倍晴明点了点头：“根据它的模样，我感觉它原本应该是寄生魂一类的灵魂体。”
“寄生魂？”源博雅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那玩意成魔要吃多少个灵魂才行，你们都没调查出来吗？”
后者摇了摇头：“最近并没有出现大量灵魂消失的案件，况且它若真是吸食了灵魂成为魔物的话，也不会弱的来这么不像样。”
源博雅眯了眯眼睛，声音也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这怪物倒像是……某一种试验品。”安倍晴明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我单独叫你出来的原因之一。”
说罢，安倍晴明拿出一个木制盒子，打开之后，源博雅便立即明白了。
那里面静静躺着一片黑色的羽毛，同源博雅那日手中拿着的一片相差无异。
安倍晴明将那片羽毛拿出：“奇怪的是我看不见上面有任何具象化的妖气，但怎么也不像城中常见的鸟类羽毛，正好我想到了你最近的监视对象……”
“不是大天狗。”源博雅几乎是瞬间回答了安倍晴明的疑问，“他这几日都在屋里哪里也没去。”
“你再仔细想想，昨天的大风直到半夜才停，羽毛就是在这工地上被我发现的。”安倍晴明补充道。
源博雅愣了愣，倒是突然想到了那每晚十二点准时的开门声，他曾经试着在对方进电梯的同时从安全楼道跑下去过一次，但是大天狗很快便在死角处消失。
不过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吗？
“……没有。”源博雅咬了咬下唇，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将这个说出来。
安倍晴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随后叹了口气默念一句，瞬间，他手中的黑色羽毛便被一抹浅蓝色的火焰包裹住，很快便化为了一抹黑烟。
这个举动倒是吓了源博雅一跳。
“晴明，你不带回去……”
“我相信博雅。”安倍晴明摆了摆手笑道，“我回去让他们查查这件事，但是在没查清楚之前，大天狗那边也同样拜托了。”
“好。”源博雅点了点头，“谢谢你。”
源博雅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潜意识中相信大天狗，或许是在这几日不咸不淡的交谈中，他意外地发觉自己同大天狗很是聊得来，无论是历史还是人文环境，两人总是能够就上一个话题聊很久，虽然偶尔也会在一些小地方有争议，不过他倒很乐意看着大天狗皱着眉试着举例来证明自己言论的时候。
而如果真如安倍晴明所说的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源博雅又摇了摇头，他独自走在回公寓的大街上，心里暗自嘲笑着：我又从没有问过他，万一确实有别的事情呢。
带着满脑子问号的源博雅回公寓的时候，刚好在电梯间碰到了大天狗，对方拎着一个大袋子正准备乘电梯下楼。电梯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源博雅有些慌张地别过头将目光移开。
大天狗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了？”
“没……有，很少见你白天出门有些惊讶。”源博雅赶忙从电梯内让出来。
“昨天你把我屋中的水果吃完了，扔垃圾。”
“这样啊。”
源博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眼看着大天狗走进了电梯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将正欲关上的电梯门按住：
“你昨晚……不是，你有没有半夜散步的习惯？”
“我？”大天狗的反应很平淡，“我晚上不出门，风大。”
“……这样啊。”源博雅愣了愣，后退一步放开了压在电梯门上的手，“我今天看了一本书，说是幽灵们都喜欢夜晚出去散步，吸收阴气对他们身体比较好。”
“骗人的。”大天狗嘲笑道，“你还相信这些。”
“是啊，我还居然相信了。”源博雅耸了耸肩，门在他的面前缓缓合上，直到一旁的屏幕上数字开始跳动的时候，源博雅也并未离开那扇关上的电梯门，他直直地看着，良久，电梯内传出微弱的楼层到达声响后，他才终于挪动着脚步往自家门口走去。
“都是骗人的呢。”
—TBC—
